扶路喧 79萬字 4961人讀過 連載
恰逢花好月圓夜??大奶妹【dnm1314.top】??他沒了興趣,恰逢手里握著書,恰逢“采薇師姐不在,出去玩了。你要么在這里等著,要么晚些時候再來,要么書給我,我幫你轉交?!?“那就有勞大人了?!蓖醪额^落荒而逃。 “師兄,什么事兒啊?!?邊上一名白衣人望著王捕頭倉促離開的背影,問道。 “一個捕頭,說來找采薇師姐的,應該是有急事你把這本書送到第七層,交給宋師兄,問問他的意見?!?宋卿是六品煉金術師中的魁首,監正的第四位弟子,在司天監,所有人都可以對外自稱是監正弟子。 但其實監正真正教過的徒弟只有六位,號稱司天監六子。 其他弟子,都是這幾位在代師授徒,嗯,褚采薇是最小的弟子,自己還沒出師,暫時沒資格教導師弟師妹。 宋卿剛回京城不久,聽說了稅銀案的始末,在眾師弟師妹殷切的期盼下,接手了假銀煉制。 在996福報里幸福無比的白衣煉金術師們,差點喜極而泣。 “又失敗了,宋師兄,連你也不行嗎?!?“瞎說,宋師兄怎么可能失敗,只不過一項煉金術的創造、研發需要無數次的失敗做總結?!?“只要宋師兄能吃透其中奧妙,咱們司天監就又多掌握了一項本事?!?連續爆肝了十二個時辰的宋卿擺擺手,“都別說話,我想靜靜?!?徹夜沒睡,宋卿的眼睛依舊炯亮有神,甚至有些亢奮,作為一名煉金術的狂熱者,他接受一切煉金領域的挑戰。 不是鹽的劑量問題在經過數次的總結后,大概可以判斷火焰的溫度要控制在熔化食鹽,但不能讓它沸騰關鍵點在雷電宋卿沉吟著。 他已經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只是沒有電壓的概念,只能一遍遍的去嘗試,控制雷法的強度。 “簡單的鹽就能煉出假銀,創造這個煉金術的人,簡直是天縱之才啊?!彼吻涓锌?,如果能與這位人才結交,他的生命創造計劃或許能得到巨大的突破。 這時,一位白衣踏著樓梯來到第七層煉金術師扎堆的地方。 白衣是司天監弟子的制服,乍一看沒什么區別,不同點在胸口。煉金術師的胸口繡著火爐。 這位來到第七層的弟子,胸口繡著的是草藥,這代表著,他是術士第九品醫師。 又稱醫者。 “師兄,剛才有個捕頭來找采薇師姐,還帶了句話:許七安有難,速救?!?胸口繡草藥的弟子說:“我尋思著可能是有什么緊要的事,是采薇師姐的友人求助,所以特地上來告知一聲?!?許七安宋卿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了。 “那人還有說什么?” 胸口繡草藥的弟子,將手里的深藍色封皮的書遞過去:“只留下了這本書?!?“這字簡直丑出天際了”宋卿接過,翻開第一頁,立刻就被雞爪般扭曲的字給辣到眼睛了。 開篇第一頁就一句序言,他凝神細看: 等價交換,煉金術不變的原則愛德華艾爾利克。 ps:短什么短,讀書人的事,怎么能叫短。是簡潔??! 第二十五章 救兵 等價交換宋卿的腦海里像是一道閃電劈過,靈魂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了。 這種沖擊感,就像傳世詩詞對于讀書人。 等價交換是煉金術不變的原則! “是的,沒錯,是這樣的”宋卿低聲自語。 每當他成功煉制出某種事物的時候,相應的,原材料就會消失,或者轉化成其他東西。 這種現象一直存在著,可是很少人會注意到?;蛘咦⒁獾搅?,可是沒有想太多,沒有想的這么深刻。 “當年老師教我們煉金術的時候曾經說過,煉金術的本質不是“變幻”,而是轉換!” “等價交換,原來是這個意思” 提綱挈領般的一句話,讓這位煉金術的狂熱愛好者忍不住戰栗。 平復了激動的心情后,宋卿開始思考“愛德華艾爾利克”這幾個字代表的含義。 是名字嗎? 哪有這么奇怪的名字。 是暗號,還是某種煉金術領域的暗語? 想不通,一時心癢難耐。 宋卿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頁,專業又耐心的閱讀扭曲難看的字體。 開篇第一句是:走進煉金術的世界! 這是在教人踏入煉金術的領域? 好狂妄??!宋卿心說。 煉金術從來都是言傳身教,口口相傳,天資聰穎者一年半載就能入門,天資愚鈍者,三五十年都一事無成。 司天監至今都沒有一套正經的教科書。 但是,開篇序言的那句話,給了宋卿足夠的耐心。 “第一節:物質的變化和性質,自然界中存在著許多肉眼看不見的例子,這些例子構成物質,物質之間存在著多種互相作用,也不斷發生著的變化” “我將這種變化歸類為:化學變化和物理變化” 宋卿看著看著,陷入了沉思。 化學是什么。 原子是什么。 我在看什么。 為什么每個字我都認識,可它們組合起來后,我就看不懂了? 圣人的經典還有集注呢,為什么到你這里,什么都沒有?! 但是,宋卿不是一無所獲,他敏銳的察覺到,這是一部舉世無雙的天書。 它闡述了世界的本來面目,指出了天地萬物最本質的結構。 宋卿身體微微發抖,有一瞬間,他想撕了這本書,這是神才能知曉的奧秘,凡人不該窺探。 可內心深處,又有一股力量在支持者他,那是人類最原始的求知欲。 煉丹房內一片寂靜。 白衣們面面相覷,不敢出聲打擾,對于宋卿師兄變幻莫測的臉色深感擔憂。 “師兄又在思考什么令人無法接受的煉金術了吧?!?“是啊,去年他試圖把貓的血肉煉成樹,這樣砍掉頭也能重新長回來,但被監正老師禁閉了一個月?!?宋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邊恐懼著,一邊興奮著,看著看著,他眼睛猛的一亮,因為他看到了關于如何煉制稅銀的煉金術詳解。 步驟一:首選要過濾鹽水,提純出氯化鈉精鹽。 步驟二:蒸干鹽水,析出結晶,用八百攝氏度的高溫熔化。 步驟三:注意!這一步驟是煉制稅銀的關鍵,成功與否,就在這里。 宋卿雙方放著精光,終于,終于要解開困擾他和師弟們許久的問題了。 這真是一本神書啊。 宋卿發現已經到頁尾了,他口水蘸在指尖,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頁。 一片空白! 宋卿:“???” 沒有了?! 后面就沒有了? 第三個步驟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沒有記載,這本書是誰寫的,這種斷章式著書是要千刀萬剮的。 宋卿一口老血噴出來。 宋卿張了張嘴,忘記了什么,沉聲道:“這書誰送來的?” “沒注意?!?“沒聽?!?“忘了?!?師弟們的回答異常的真實。 宋卿立刻下樓,找到之前接待王捕頭的那名弟子,詳細追問經過。 這是一個交換宋卿分析后,得出這樣的結論。 “師兄,你到底怎么了?!卑滓聨煹軅冏分聵?。 “這書有什么問題?” 宋卿臉色無與倫比的嚴肅,掃過眾人的臉,“諸位師弟,聽我說。這是一個,讓司天監飛速崛起的機會。是千載難逢的機遇,煉金術或許會迎來前所未有的輝煌?!?綿羊亭。 兩輛馬車緩緩駛在官道,分別坐著剛剛口吐芬芳結束的兩位大儒。 許新年與一眾同窗騎乘馬匹,墜在馬車后面。 “我剛剛不該說實話?!痹S新年有些懊悔。 兩位大儒吵的唾沫橫飛,眼見就要大打出手,許新年直言不諱的說:其實老師和慕白先生只是為了得到一首傳世詩吧。 場面曾經很尷尬。 雖然阻止了兩位大儒掐架,但許新年也意識到說實話是不對的。 “娘說的對,我向來不會說話,得改!”許新年進行著人生里第n次自省。 他手伸出懷中,摸了摸那快溫潤的玉佩,許新年欣然遠眺,正高興著,視線里出現一匹疾馳而來的身影。 俄頃,那身影的輪廓便映入眼簾,是父親許平志。 許新年愣了愣,一夾馬腹,掠過馬車迎上去。 “爹,你怎么來了”說完,許新年心里一沉,父親的臉色讓他察覺到事情很糟糕,盡管他對此一無所知。 許平志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告之許新年。 周侍郎的公子當街調戲妹妹差點縱馬踏死鈴音大哥被押到刑部許新年腦子一熱,氣血倒涌。 “年兒,你大哥的生死就靠你了?!?“爹你別急?!痹S新年諸多念頭閃過,很快就有了主意,調轉馬頭,逼停了馬車,高聲道:“老師,慕白先生,辭舊有事請求?!?簾子掀開,張慎和李慕白探出腦袋,“何事?” “家兄有難,請老師和慕白先生出手相救?!痹S新年將父親告之的事復述了一遍。 張慎盯著他,沉聲道:“是那位寫出“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才子?” 他聲音嚴肅認真,似乎這很重要。 “正是!”許新年點頭。 張慎剛要說話,邊上馬車里的李慕白出言截斷:“辭舊,你兄長的事就交給我吧,你與你老師先回學院?!?“哼!”張慎冷哼一聲:“閑雜人等,不要多事。我學生的事我會處理?!?許平志喜出望外,沒想到兒子的面子竟這么大。 “老師,慕白先生,家兄被帶去刑部了,請速去,遲恐生變啊?!痹S新年急道。 這個時候就不要斗嘴了。 ps:第一,上一章的摘星樓寫錯了,是觀星樓,已改。 第二,綿羊亭那章,那首別董大是七言絕句,只有兩聯。七言是七律的一種,但七律是四聯。前面的就不改了,這里打個補丁。 第三,感謝大佬“詩修”的盟主打賞。 第二十六章 德行 李慕白忽然揮了揮手,駕車的車夫被一股清風拖起,輕飄飄的落在路邊。 李大儒拽住馬韁,親自駕車,徐徐道:“此乃千里良駒,能日行千里?!?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拉車的本是一匹尋常的棕馬,此刻,忽然亢奮的長嘶一聲。 棕色的皮膚之下,一條條肌腱凸起,身軀膨脹,眨眼間就比尋常馬匹高大了近一倍。 李慕白的馬車絕塵而去。 張慎冷哼一聲:“你也下去?!?他把駕車的車夫送到路邊,自己取代位置,拽住馬韁,沉聲道:“這馬又大又壯,不但是千里駒,還有六條腿?!?同樣的異變再次發生,這匹黑色的馬也和它的同類一樣,身軀膨脹,肌肉虬結。 不同之處是,它的腹部血肉分開,骨骼生長,神經交織硬生生的長出了兩條新的馬腿。 黑馬六蹄如飛,揚起一片塵埃,后發先至,追上了李慕白的馬車。 “老賊,你過于無恥,哪有六蹄的馬?!崩钅桨状笈?。 “我說有就有?!?“好,那我這匹馬是八蹄的?!?“哼,無恥老賊非要跟我搶弟子是吧,我這馬車輕如薄紙,隨風飛!” 一陣風刮來,張慎的馬車輕飄飄的宛如薄紙,隨風飄向遠方。 李慕白不甘示弱,喝道:“我的馬車會駕云?!?一團白云平地而生,黏在車轱轆上,把馬車送上了天空。 許平志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直到兩輛馬車消失在天際,吞了吞喉嚨: “讀書人可真能吹牛逼啊?!?許新年望著天空,心生向往,喃喃道:“這不是吹牛,這是儒家五品:德行!” 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來自監正大人酒后的嘲諷:儒以文亂法! 刑部監牢。 許七安戴著枷鎖,盤坐在破爛草席上,背靠著冰涼的墻壁。 嗅著空氣中的濕冷腐爛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府衙的監獄里。 按照以前從案牘庫翻閱的資料,京城衙門欺男霸女的例子不勝枚舉,這些破事兒,根本傳不到皇帝老兒的耳里,便被壓下來了。 上達天聽四個字能重如泰山,不就是這個原因嗎。 可這是京察期間啊,不怕政敵攻殲嗎許七安呵了一聲:“速戰速決的干掉我,再以全家性命逼迫二叔忍辱負重,不就擺平了嗎?!?“我錯了,中產階級固然過的滋潤,但只要惹到那些大人物一次,就萬劫不復?!?“想要活出人樣,我得擁有權力和力量?!?哐當走廊盡頭的鐵門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一名獄卒領著兩名持刀的甲士來到柵欄前。 “帶你吃斷頭飯了?!豹z卒嘲諷的笑著。 他打開門后,沒有進去,反而后退了一步,喝道:“死出來?!?兩名甲士雙手按住了刀柄,眼神戒備。 盡管戴上了特制的枷鎖和腳銬,但對方依舊是個煉精巔峰的武夫,絕望之下做困獸之斗的話,他們幾個也會有危險。 “你最好老實點,配合我們,你也不想我們射穿你的手腳筋,然后拖你出去吧?!?許七安沉默片刻,起身。 刑部孫尚書正伏案處理事務,卷宗、折子堆積如山。 忽然,他似心有所感,抬頭望向窗外。 俄頃,兩個黑影飛速而來,輪廓漸漸清晰,是兩輛馬車,一輛乘著清風,一輛騰云駕霧。 兩輛馬車并駕齊驅,爭先恐后,一齊降落在刑部衙門的大院中。 雄壯的馬匹在落地的剎那,終于力竭倒地,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生機,抽搐著死去。 刑部衙門當差的士卒立刻圍了上來。 身穿緋袍的孫尚書皺著眉頭迎來,他有著一張方正的國字臉,皺眉凝神時,透著一股嚴肅。 “純靖兄,謹言兄,你們二人到我刑部何事?!?孫尚書還算可期,雖然國子監和云鹿書院的爭斗由來已久,但兩位大儒聯袂而至,足以讓他擺出端正態度。 張慎拱了拱手,沉聲道:“刑部今天抓了我一名弟子,叫許七安,勞煩孫尚書放人?!?抓了云鹿書院的學生? 云鹿書院的這群老東西最護短了孫尚書道:“刑部管理刑獄之權,不會無緣無故抓人。請兩位說清楚?!?他沒有立刻答應,雖然國子監在官場上將云鹿書院打壓的抬不起頭,那是因為國子監是朝廷官辦學院。 云鹿書院自然斗不過國子監,朝廷不用你的人,你能如何? 可這不代表云鹿書院是可以任意捏揉的軟柿子,云鹿書院掌握著儒家修行體系,是天下學子心中的圣地。 學院先生們護短是出了名的,所以,只要沒有真的作奸犯科,刑部的官員是不會主動找茬的。 不等兩位大儒說話,幾名差役慌張的跑了過來,大聲道:“尚書大人,外邊來了一群司天監的白衣,硬闖衙門,我們攔不住” 孫尚書和在場的刑部官員循聲看去,一群白衣飄飄的司天監弟子橫沖直撞的涌入刑部衙門。 為首的是一名胸口繡丹爐的男子,濃眉,高鼻,黑眼圈似乎終年不退。 司天監監正的四弟子宋卿。 對方來勢洶洶的氣焰讓孫尚書眉頭緊皺,喝道:“爾等擅闖刑部,已經觸犯了律法,還不速速退去?!?宋卿停下腳步,作揖,淡淡道:“尚書大人,我們來此是向刑部要一個人?!?聽到這話,孫尚書心里一跳,有了猜測,沉聲道:“何人?!?“許七安,今日剛被刑部無故捉拿?!?又是許七安,這人到底何方神圣,同時引來云鹿書院的大儒,以及司天監的白衣。 在大奉,沒有人愿意得罪監正,即使是自詡儒家正統的云鹿書院,被愛喝酒的監正嘲諷以文亂法,也捏著鼻子認了,沒有試圖對監正大人使用以理服人。 “怎么回事?許七安是誰,怎么從沒聽過這號人物?!?“你孤陋寡聞了吧,稅銀案知道嗎,破案的就是許七安?!?“但此人只是個武夫,怎么和儒家還有司天監扯上關系了?!?“奇怪,咱們刑部抓他干嘛?!?過來圍觀的刑部官員們交頭接耳。 孫尚書招了招手,悠悠讀書 uutxt喚來一名刑部官員,問道:“今天刑部有緝拿一位叫許七安的犯人?” 那名官員低聲回了一句,然后匆匆跑開,俄頃,捧著一疊案牘回來。 “尚書大人,緝拿文書里沒有許七安這個人?!?沒有?孫尚書臉色一沉。 “誰去抓的人?” “這個下官倒是知道”那官員眼睛一轉,瞄向人群中的一位青袍,“是黃郎中?!?唰一道道目光投射過來。 那位返回刑部后,只來得及喝一口茶,還沒向侍郎公子邀功的,穿青袍的黃郎中心里一涼。 PS:下班后坐在電腦前碼字,碼著碼著,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著了。延遲了更新。 抱歉,今天有點累了。 第二十七章 提人(第一更) 孫尚書冷冷的斜來一眼。 黃郎中如墜冰窖,低著頭,倉惶的走了過去。 “大人,事出突然,卑職沒有來得及取緝拿書,主要是因為此人是名武夫,同時是御刀衛許平志的侄兒。有畏罪潛逃的能力?!秉S郎中心說尚書大人的大嘴巴子距離我只有六尺距離,但我能在零點零一秒內甩鍋。 “周公子派遣扈從遞交訟書,說有賊人當街毆打他,還說要讓他血濺五步” “事出緊急,卑職決定先將人拿下再說,免得潛逃?!?有司天監的白衣和云鹿書院的大儒在場,他不敢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雙方當街毆斗,本就是各大五十大板的事兒。 他除了沒有緝拿書,一切都是按規程辦事。在刑部,回頭補緝拿書的例子比比皆是。 司天監的白衣們皺了皺眉頭。 李慕白與張慎相視一眼,前者上前一步,沉聲道:“圣人曰:君子當誠?!?噗通,噗通,噗通 黃郎中只覺自己心臟在劇烈跳動,血液沖到臉皮,因為說謊而慚愧,無地自容。 他厭惡說謊的自己,精神在激烈抗議,抗議他的卑劣行為。 嘴巴也憤怒的脫離了他的意志,不受控制的開口說話:“周公子要整死許七安,讓他死在刑部大牢,以泄心頭之恨!我,我想賣周公子一個人情?!?舒服了黃郎中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沁出汗水。 周圍響起嘩然聲,在場有十余位刑部官員,看向黃郎中的眼神,有的是不屑,有的是鄙夷,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搖頭嘆息。 “卑鄙無恥,本官明日定要寫折子彈劾你?!毙滩拷o事中頓時來勁了。 五品德行境孫尚書不動聲色,掃了眼臉色煞白,目光呆滯的黃郎中,吩咐手底下的官員:“傳我話去,把人放了?!?鐐銬的嘩啦響聲里,許七安被帶到刑訊室,周公子換了一聲靛藍色的袍子,厚實又不顯得難看。 他大馬金刀的坐著,一只腳踏在椅子上,被許七安踩裂的耳朵裹著白色的細布。 穿藍色大褂,領口袖口有著金色滾邊的清瘦老者,站在他身側,瞳孔銳利的盯著許七安,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此外,還有兩名獄卒站在一堆刑具邊,幸災樂禍的審視著許七安。 錦衣公子揮了揮手,一名獄卒從懷里摸出一張紙,甩在許七安面前。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周公子眼神睥睨:“認罪畫押;嘗試一遍這里所有刑具,然后認罪畫押?!?許七安看一眼,認罪書上的內容大致是:長樂縣衙快手許七安,因為在街上與周立發生口角,起了殺心,依仗武力出手害人,重傷了周立。隨后捕快趕至,快手許七安落網 當街行兇,對方還是戶部侍郎的公子,我如果簽字畫押了,最輕的都是流放,姓周的運作一下,判我一個菜市場斬首都有可能這是不給我留活路啊。 許七安收回目光,看著錦衣公子:“簽字畫押,少受皮肉之苦?” 周公子嘴角一挑,像是玩弄螻蟻一般,戲謔道:“不,我給你的選擇是:先畫押再受刑。還是先受刑再畫押?!?幾名獄卒哈哈大笑。 許七安臉色陰沉。 他越是這樣,周公子越開心,就喜歡別人憎惡他,偏偏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嘖嘖,嚇人,真的嚇人?!敝芰⑿呛堑溃骸瓣愂?,鐐銬牢固嗎?萬一這個賊人忽然暴起殺人,怎么辦?” 清瘦老者笑道:“少爺放心,一只螻蟻而已,老奴一巴掌就能拍死?!?“那我就放心了?!敝芰⑵鹕?,走到刑具堆面前,侃侃而談:“這里有二十四種刑具,每一樣都能讓人疼到極致,偏偏傷不了性命,是刑訊逼供的利器?!?“我不會殺你,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聽說,打更人的大獄里有足足一百零八種刑具,被關進里面的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可惜你無福享受,嘖嘖,可惜啊?!?許七安不可避免的看向刑具,有布滿鐵釘的座椅,有銹跡般般的鋼針,有常年沾染鮮血變的暗紅的鐵鋸林林總總,每一樣都透著殘忍和血腥。 許七安喉嚨滾動了一下,臉色蒼白下去。 按時間算,司天監的采薇姑娘應該已經收到王捕頭的通知為什么還沒趕到是不愿意救我? 不對,那本書我寫的非常有誘惑力,但凡是煉金術師,看完都應該抓心撓肝般的難受,迫不及待想看接下去的內容。 再不來救我,就算我最后能活下來,這一套刑具用完,我人也廢了許七安額頭開始沁出汗珠。 他是個正常人,也會感到恐懼。 周公子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臉色,見狀,非常滿意。 這種戲耍耗子似的游戲,讓他沉浸其中,萬分享受,繼續道:“聽說你自幼被二叔許平志養大,感情一定很好?!?“嗯,我有理由懷疑,這件事是你和你二叔一手策劃的?!?他查過我許七安額角的青筋凸起。 “這周公子,認罪書上沒寫啊?!币幻靡蹫殡y道。 “蠢貨,重新寫一份就好?!绷硪幻z卒罵道。 “那還等什么,就在這里寫,當著他的面寫?!敝芄硬翊笮?。 笑聲回蕩在刑訊室,忽然,禁閉的鐵門被打開,一名獄卒領著一位青袍官員進來。 那位青袍官員掃視一眼,見到許七安身上沒有血跡,完好無損,無聲的松了口氣。 “把人給我提走?!?終于,終于來了許七安如釋重負。 刑訊室的幾名獄卒下意識的看向周公子。 “這位大人,我們在審訊犯人?!敝芄幽抗鈴南笳魑迤返那嗯凵砩吓查_,注視著官員的臉,神色有些不悅。 青袍官員陰陽怪氣的笑道:“這里是刑部,不是戶部,周公子想審犯人,回戶部審吧,如果戶部也管刑獄的話?!?說完,喝道:“幾個狗東西,沒聽我說話嗎,把你給我帶走?!?PS:今天三更,把這段劇情給寫完,老這樣你們看著也累,嗯,就當是先還一個盟主的加更了。就先還秀兒吧。畢竟是朕后宮里的老人了,先翻他的牌。 上架后三千字打底,按照我寫妖二代時的尿性,四千字一章都是常態,到時候希望看到你們刷:賣報的又長又持久。 第二十八章 拍死我這只螻蟻(第二更) “慢著!”周公子喝住了獄卒,怒視著青袍官員: “此人當街行兇,欲置我于死地,我是苦主?!?他瞇著眼,意味深長的說:“這位大人,莫要多管閑事?!?對方是個正五品,與他父親無法相提并論,宛如云泥。但人家到底是刑部的官,跟戶部沒關系。 周公子也不好把話說的太死,只希望對方能意會到,不管怎么樣得罪一位侍郎的公子,是極為不智的。 官場最忌樹立沒有必要的敵人。 沒想到這位青袍官員一點都不怵,反而嗤笑一聲:“周公子這話,出去跟尚書大人說吧?!?周公子皺了皺眉,與老者眼神交匯,陳叔低聲道:“孫尚書與老爺素有交情” 后半句話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意外之事,他是不會過問的。 反之,就是有問題了。 不甘心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走的周公子緊緊跟在后面,只要問題不大,他就立刻把許七安抓回來,直接用刑,弄死這小子。 走出刑部大牢,明媚的陽光照射,許七安瞇了瞇眼,緩解瞳孔的不適應。 他隨著那位青袍官員來到刑部衙門的大院,院子里圍著不少人,有穿各色官袍的刑部官員;有十幾位穿白衣的年輕人;有兩輛馬車以及死去的馬匹;有兩位風骨清奇的儒衫老者。 同樣看見眾人的周公子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周公子聽見鐐銬嘩啦的聲音停了下來,那個該死的許七安頓住腳步,回頭,一字一句道: “你該慶幸沒有對我用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監正新收的弟子?!?老者臉色大變。 周公子的表情瞬間失控。 這不可能,他不可能是監正的弟子。 可是看到滿院的司天監白衣,周公子和老者保持了沉默。 許七安沒搭理兩人,徑直上前,掃了白衣們一眼,意外的沒看見采薇姑娘。 那個鵝蛋臉的對A小美人不在? 王捕頭把煉金術秘籍送到了,可是采薇姑娘不在但司天監的煉金術師們看到了書本的內容,所以趕來救我? 又或者是采薇姑娘有事脫不開身,拜托同門來救我!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鐐銬嘩啦聲里,“許七安見過幾位師兄?!?師兄?宋卿愣了愣,審視著許七安:“書是你寫的?” 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許七安點點頭:“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等離開了刑部,師兄想問什么,寧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看到許七安與司天監白衣交談,周公子表情有些呆滯,他僵硬的移開目光,打心底不愿相信這是真的,疾步走到孫尚書身邊,低聲道: “孫大人,司天監的人” 孫尚書瞥了他一眼:“找我要人的?!?周公子身子一晃。 清瘦老者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他真的是監正弟子?!這不可能,而且如果他是監正弟子,稅銀案的事根本不可能禍及許家。 稅銀案??! 清瘦老者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是稅銀案后被監正收為弟子呢。 他確實解開了稅銀的秘密,煉出了假銀,這樣一個無師自通煉金術的天才,監正見才起意,破例收徒的可能性不是沒有,甚至很大。 況且,不是監正弟子,憑什么讓這群白衣集結此地。 這時,清瘦老者注意到了沉默不語的兩位大儒,以及死狀詭異的馬匹。 他凝神看了片刻,忽然身軀一震,認出了兩位云鹿書院的大儒。 清瘦老者喉嚨滾動一下,“尚書大人,那兩位大儒” “也是來要人的?!睂O尚書面無表情道。 周公子臉龐僵硬,一點點的扭頭,看向了老者。 “你就是許七安?” 許七安轉頭看去,說話的是一位穿灰袍,蓄山羊須的老者。他心說老大爺您哪位啊。 “我是辭舊的師長?!绷硪晃凰{袍老者說道,他笑容溫和的打量許七安:“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墒悄銓懙??” “晚輩拙作,讓前輩見笑了?!痹S七安道:“字寧宴?!?向陌生人介紹自己的“字”是最基本的禮儀,因為直呼其名是很忌諱的。你如果不介紹自己的“字”,潛意思就是不想與人結交。 藍袍老者臉上笑容愈發深刻。 “此間事了,我們先離開刑部?!蹦沁?,宋卿忍不住催促道。 立刻就有獄卒上前,解開許七安的腳銬和枷鎖。 “好!”許七安點點頭。 司天監的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目的達到,人要回來了,他們無比期待接下來的會談。 李慕白和張慎兩位大儒也不愿繼續久待,因為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激烈的爭奪戰。 “呼!” 見許七安跟著眾人離開,周公子如釋重負,心里產生不愿意承認的忌憚和后怕。 “等一下!”許七安忽然停住腳步。 司天監和兩位大儒看著他。 “我還有件事要處理?!痹S七安拱了拱手,轉身走向周公子,經過獄卒身邊時,劈手奪過木板狀的枷鎖。 “你,你想干什么?”周公子驚的連連后退。 “許七安,我父親是戶部侍郎,你敢動我?你敢在刑部動手?孫大人,孫尚書,快拿下這賊人陳叔,救我” 砰! 許七安掄起枷鎖,兇狠的砸在周立腦袋上,斷木橫飛。 周公子雙眼翻白,直挺挺的朝后倒去,殷紅的鮮血從頭發里流淌出來。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看著清瘦老者:“拍死我?!?全場寂靜! “當著我師兄們和刑部諸位大人的面,當著兩位大儒的面,拍死我這只螻蟻,快點?!?臉上涌起的怒火如潮水般退去,清瘦老者僵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 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啊果然只有官二代才能對付官二代,律法的公平公正僅限于小人物之間許七安沐浴在初冬的陽光里,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剛離開刑部衙門,許七安看見長街盡頭,兩匹快馬疾馳而來,是許二郎和許二叔。 父子倆同樣看見了被司天監白衣簇擁著的許七安,許二叔緊繃的臉色明顯松了下來。 司天監的人怎么會在這里許二叔眼里閃過疑惑。他本身是練氣境巔峰的高手,參加過山海關戰役,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對司天監的術士奉若神明。 許新年勒住馬韁,不漏痕跡的審視了堂兄一眼,微微松口氣,深深作揖:“多謝老師,多謝慕白先生?!?許七安只得先朝司天監的眾人拱了拱手,然后與堂弟一起,再次向兩位大儒作揖。 李慕白惋惜道:“如此詩才,怎么就做了衙役呢,寧宴啊,有沒有興趣來云鹿書院,修儒道?!?認識不到兩刻鐘,寧宴都叫上了張慎補充道:“恰好可以拜在老夫門下?!?許七安:“???” 第二十九章 辭舊,大哥待你不?。槊酥骼钆逶萍痈?他看了堂弟一眼,后者面無表情。 “兩位前輩厚愛,寧宴誠惶誠恐,只是我修的是武道,年少時雖讀書,而今學業卻是荒廢了?!痹S七安摸不清狀況,不敢答應。 “無妨,讀書治學是一輩子的事,怎么都不晚?!崩钅桨仔呛堑膿嶂窖蝽?。 竟然對我如此厚愛許七安震驚了。 他想了想,靈機一動,再次看一眼堂弟,笑道:“也是,學海無涯,晚輩讀書確實有天賦,承蒙兩位先生看中。我若去了書院,必定后來者居上,超過辭舊?!?許辭舊一聽,“呵”了一聲,語氣驕傲:“老師與慕白先生看中的是你的詩詞,比如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說完,二郎臉色一僵,不敢去看老師和李慕白,微微低頭。 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楊恭原來是這樣啊許七安套路了一波高傲毒舌屬性的許二郎,聽見這話,心里就有數了。 再一沉吟,便明白了兩位大儒的心意。 這確實是名垂青史的捷徑,參考一下汪倫同學就知道,這位仁兄就是把李白舔舒服了,輕而易舉的就名垂千古,流傳至今。 由此可見,舔也是一門技術活。 古代舔狗,舔基友舔到名垂千古。 現代舔狗,舔女神舔到一無所有。 崇古貶今,不冤枉。 云鹿書院的官場之路艱難無比,當不了大官,自然寫不進史書。這時候就更突顯出許七安詩詞的作用了。 糟老頭子壞的很許七安嘴角一抽,有些不服,因為人家收徒不是看中他一表人才和人品堅挺。 而是饞他的詩。 兩位大儒皮糙肉厚,笑容不變。 許七安沉吟一下:“多謝兩位先生抬愛,寧宴一心向學,就卻之不恭了。近日突發靈感,醞釀了幾首好詩,等了卻眼下這樁事,再去云鹿書院拜訪兩位老師?!?兩位老師許辭舊的堂哥,倒是比他本人要心思玲瓏許多李慕白微微松口氣,臉上多了笑容。 如果硬要和張慎搶弟子,對方有許辭舊這層關系,自己勝算其實不大。 許七安這番話,說的漂亮。 “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在云鹿書院等你?!睆埳髡f完,深深看了眼許新年: “辭舊啊,修身先養性,你開竅有一年了,遲遲無法突破到修身境嗯,回家把圣人語錄抄錄三百遍,一旬后給我?!?許新年如遭雷擊。 “老夫一步三十丈?!睆埳鬓D身,一步跨出,直接消失。 李慕白故意炫技,腳尖在身周畫了一個圈,看了許七安一眼,沉聲道:“老夫三寸之內,不屬于此地,屬于城門口?!?說罷,他身影突兀消失。 許七安瞪大了眼睛! “辭舊,這兩位大儒是什么境界?” 許新年還沒從三百遍圣人語錄的絕望中掙脫,許二叔道:“聽年兒說,是儒家五品:德行?!?他把在城外見到的一幕,興致勃勃的分享給侄兒。 只要我牛皮吹的夠大,世上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許七安又震驚了。 許新年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懊悔的看了眼套路自己的許大郎,沒好氣道:“德行境能規范人的行為舉止,用言語操縱他人?!?“此境最核心的能力是初步掌握了言出法隨的真諦,能一定程度上篡改事物的規律,因此它還有一個名字,叫以亂法?!?“當然,像兩位大儒那樣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德行境能做到?!?兩個武夫聽的心馳神往,許二叔遺憾道:“各大體系都有神異,只有武夫好勇斗狠?!?所以是粗坯驕傲的儒生許新年考慮到兩個粗坯的輩分都比自己高,有充足的理由動粗,便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接著,他發現堂哥眼神灼灼的看著自己。 “二郎” “嗯?” “哥平日待你不薄?!?“大哥說這話之前,請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大哥有一事相求?!?“說?!?“他日,二郎到了德行境,我需要你一個承諾?!?“二郎要對我說:大哥的貂蟬在哪里?哦,大哥的雕纏在腰上?!?“你下賤!”許二郎拂袖而去。 許平志聽了侄兒的話,陷入了沉思。 許七安要去一趟司天監,許平志父子去了長樂縣衙,許二叔臨走前囑咐女兒要留在長樂縣衙的偏廳等待。 首次來到觀星樓,這座京城最高建筑,許七安嘖了一聲,饒有興致的打量。 “以前來過觀星樓嗎?!彼吻鋯柕?。 “第一次?!?“可你的樣子似乎并不驚訝?!彼吻鋸脑S七安的眼神里看到了平平無奇四個字。 但凡是第一次見到觀星樓的人,都會覺得這是雄起壯麗的奇跡。 它的地基是尋常房屋的兩倍高度,它的柱子比皇宮的盤龍柱還要粗壯數倍,它的磚塊比人還高 它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是大奉王朝一年稅收的三分之一。 而最讓司天監眾人盈利為傲的是,觀星樓的高度是舉世無雙的,世上再難有人能建出比它更高聳的建筑。 司天監的煉金術師與工部聯手設計、建造,耗時12年,天底下獨一份。 因為我見慣了高樓大廈許七安笑道:“我二叔常說,我自幼心有靜氣,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也許就是天賦?!?宋卿眼睛一亮,振奮道:“只有這份靜氣,才配與我謀事?!?許七安看著對方的黑眼圈,感覺自己或許說錯了什么話。 在觀星樓七層見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褚采薇,她穿著鵝黃色的裙子,坐在一張桌案邊,案上擺琳瑯滿目的食物。 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許七安腦子里浮過這個梗。 “你怎么又惹事兒了?!瘪也赊逼沉诉@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小捕快,腮幫鼓鼓的,含糊不清的打了個招呼。 “你之前不在觀星樓?”許七安已經從宋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到長公主那兒打秋風了?!瘪也赊钡?。 許七安剛好餓了,很自來熟的坐在桌案邊,伸手去拿雞腿。 啪 褚采薇小手一巴掌扇開他的豬蹄,大大的杏眼充斥著警惕:“沒吃飯?” “嗯?!?“宋師兄你帶他回去吧,吃完飯再送回來?!?我仿佛看到了許鈴音長大后的模樣!許七安一口槽卡在喉嚨里,不知道該不該吐。 “你怎么跟姓周的打起來的?”褚采薇吃著吃著,忽然問了一嘴。 “我帶妹妹逛街,姓周的瞧上她姿色了?!?“你妹妹漂亮嗎?” “跟你不相伯仲?!?“那確實是美若天仙,不似人間凡物?!?許七安抬頭看了她一眼,陽光透過墻壁的氣孔照射進來,秀美的鵝蛋臉煥發著健康、溫潤的色澤。 眼睛是又大又圓的杏眼,清澈明亮,如含星子,許七安很少見到這種有幾分二次元味道的眼睛。 這顏值和我上輩子是天作之合 “稅銀案已經結束了,你知道是誰掉包了你二叔的稅銀嗎?!瘪也赊彼蔽割^。 許七安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小捕快?!?褚采薇抬眸看來一眼,又低頭啃了一口炸的外皮焦脆的烤鴨,“掉換稅銀的是御刀衛的千戶陸淐之,還有戶部度之主事鄭新?!?“所以?”許七安挑了挑眉。 “我聽說,戶部侍郎周顯平是他們的靠山?!?“?。?!” 臥槽特么許七安忍不住想爆粗口。 腦海仿佛有電流劃過,他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 所以,在聽到我自報姓名后,姓周的鐵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因為我破解了稅銀案,壞了他老子的大事。 他要打擊報復。 不,也許今天發生的事,本來就是他蓄謀已久周侍郎的府邸在內城,兩地相隔遙遠,姓周的偏偏遛彎遛到許府附近? 除非他是特意在許府附近徘徊姓周的查過我,那怎么會不知道玲月的長相調戲良家女子是演戲,真正的目的是找茬,借這個由頭整死我。 許七安背后仿佛有冰涼的蛇爬過,心里升起一絲寒意。 第三十章 化學課 姓周的看著只是個沒啥腦子的紈绔子弟啊,裝的這么像? 未必是裝的,紈绔子弟不代表沒腦子,他很好的利用紈绔子弟的手段,挑事、利用關系、屈打成招試圖把我一套帶走。 并且,這樣做的后遺癥很小。雖然京察臨近,但整死一個微不足道的胥吏;縣衙捕快,難不成還能撼動戶部侍郎,堂堂正三品? 只是姓周的沒想到,我不但和司天監搭上關系,甚至還讓云鹿書院的大儒親自出面想到這里,許七安有種走鋼絲的驚險感。 “從我破了稅銀案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得罪戶部侍郎,被動的卷入其中。 虧我還想著遠離皇權,當一個妻妾成群的富家翁,過著枯燥樸實無華的生活。 如果不是二郎正好要送詩給學院長輩,要不是我前些天忽然心血來潮憑著記憶寫了一點化學知識我可能已經涼了。 甚至連自己被弄死的真正原因都不明白,只當是惹到了紈绔二代?!?接二連三的巧合疊加,讓我度過了這次危機是運氣??!許七安抽了口涼氣,忽然心里一動:“采薇姑娘,你會望氣?” “嗯?!瘪也赊毖氏伦炖锏氖澄?,“八品術士叫做望氣師。望氣術是我們術士最基礎的能力。后續的種種神異,都建立在望氣的基礎上?!?她說起自己的修煉體系,顯得健談、興奮,嘰嘰喳喳說:“但是,你知道為什么術士的九品不是望氣師而是醫者么?” 許七安搖搖頭,捧哏似的追問:“總不是你們術士都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心吧?!?褚采薇挺直小腰桿,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似乎很享受當老師的感覺,說道: “世間萬物都有氣數,其中以人為最,人生八苦、七情六欲都是氣數。醫者救死扶傷,不可避免的會沾染生老病死,久而久之,便會誕生出一雙可以看穿氣數的清瞳?!?我就喜歡這種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姑娘許七安說:“那你能看看我的氣數嗎?” 褚采薇用手帕擦了擦小嘴,凝眸審視著他,黑亮的眼睛里迸發出清氣,一點點占據瞳孔。 在清光繚繞的雙眼凝視中,許七安靈覺被觸動,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俄頃,褚采薇眼里的清光消退,她臉色如常:“氣數淡紅中夾雜著黑氣?!?“什么意思?” “紅色,代表著你是吃官家飯的。但色澤偏淡,說明你是底層胥吏。黑氣則是厄運的象征,這點我想你深有體會?!?許七安皺了皺眉,試探道:“難道就沒有其他顏色?比如象征天命之子的顏色?!?“你這話在我面前說便好,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就是大不敬之罪。除了皇帝,沒人敢自稱天命之子?!瘪也赊背粤艘惑@,大不敬也就罷了,這人哪來的底氣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 巨龍巨龍你擦亮眼,好好再看一次?。?! 她看不出來,可能是段位問題,或者我的歐皇體質與氣數無關許七安表面神色自若,心里念頭起伏。 啪! 褚采薇又是一巴掌打開許七安拿食物的手,鼓起腮,表達自己的不高興:“你等我吃飽嘛,吃飽了再給你吃?!?許七安看一眼被干掉一半的豐盛食物,暗自揣測她現在的肚子是懷胎幾月的程度。 “對了,戶部侍郎如今處境如何?”許七安端正坐姿,不去看食物。 “戶部給事中前些日子彈劾周侍郎,折子被陛下壓下來了?!瘪也赊钡?,頓了頓,她補充: “那兩人畏罪自殺了?!?所以是沒證據?但這年頭,皇帝真的想搞死誰,其實不需要證據,大家自由心證也有可能涉及當黨爭了或者皇帝另有想法額,朝堂的事我不了解,畢竟沒有接觸過,得找一個官場老油條探探口風 于是許七安旁敲側擊的打探起來,但褚采薇對朝堂之事并無興趣,沒有給出有價值的信息。 “哎呀你好煩,我們司天監不過問朝堂之事的?!北粏柕募绷?,她就柳眉倒豎,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我好像打擊到她當老師的自尊心了許七安識趣的不再多問。 “這一桌多少銀子?”許七安吃的不亦樂乎。 酒足飯飽后的褚采薇板著手指算了半天,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嗯?”許七安抬頭。 “我給了店家4兩銀子,找回我一兩三錢60個銅板?!瘪也赊笨鄲赖溃骸澳俏业降谆硕嗌馘X呀?” 皺著眉頭的樣子很可愛,讓許七安想起了七歲小姑娘做數學題時的模樣。 “”許七安沉吟沉吟:“我也不知道?!?一兩銀子等于八錢,一錢等于一百文。因為不是10:1的比例,所以大大增加了計算難度。 看她的樣子,大概只識字,但沒有學過算術。 所以許七安就不逞這個英雄了。 褚采薇一聽,眉眼彎了起來,感覺許七安是個同類。 “那你破案的時候怎么算的那么好?!?“我想了很久?!?“哦?!瘪也赊倍⒅骸澳愫孟癯缘牟婚_心?” “不是,味道一般而已?!?“瞎說,這是醉心居是南城那一片最好的酒樓了?!?“我吃過更好吃的?!?褚采薇眼睛刷一下亮起了。 許七安接著說:“你有空到我家里來,我做好吃的給你?!?煉丹室。 一群白衣圍在實驗器具前,盯著宋卿操作。 薄如蛋殼的瓷杯架在火燭上炙烤,蒸汽裊裊,瓷杯里的水蒸發殆盡,析出結晶。 宋卿彈了彈指間,一簇明艷的火苗裹住結晶,緩緩熔化。 “上輩子要是有這技能,彈指點煙,絕對是泡妞利器啊”許七安有些羨慕花里胡哨的術士。 氯化鈉結晶熔化,宋卿露出了凝重之色,過去無數次里都卡在接下去的環節里: 雷擊! 宋卿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許七安。他沒了興趣,花好手里握著書,花好“采薇師姐不在,出去玩了。你要么在這里等著,要么晚些時候再來,要么書給我,我幫你轉交?!?“那就有勞大人了?!蓖醪额^落荒而逃。 “師兄,什么事兒啊?!?邊上一名白衣人望著王捕頭倉促離開的背影,問道。 “一個捕頭,說來找采薇師姐的,應該是有急事你把這本書送到第七層,交給宋師兄,問問他的意見?!?宋卿是六品煉金術師中的魁首,監正的第四位弟子,在司天監,所有人都可以對外自稱是監正弟子。 但其實監正真正教過的徒弟只有六位,號稱司天監六子。 其他弟子,都是這幾位在代師授徒,嗯,褚采薇是最小的弟子,自己還沒出師,暫時沒資格教導師弟師妹。 宋卿剛回京城不久,聽說了稅銀案的始末,在眾師弟師妹殷切的期盼下,接手了假銀煉制。 在996福報里幸福無比的白衣煉金術師們,差點喜極而泣。 “又失敗了,宋師兄,連你也不行嗎?!?“瞎說,宋師兄怎么可能失敗,只不過一項煉金術的創造、研發需要無數次的失敗做總結?!?“只要宋師兄能吃透其中奧妙,咱們司天監就又多掌握了一項本事?!?連續爆肝了十二個時辰的宋卿擺擺手,“都別說話,我想靜靜?!?徹夜沒睡,宋卿的眼睛依舊炯亮有神,甚至有些亢奮,作為一名煉金術的狂熱者,他接受一切煉金領域的挑戰。 不是鹽的劑量問題在經過數次的總結后,大概可以判斷火焰的溫度要控制在熔化食鹽,但不能讓它沸騰關鍵點在雷電宋卿沉吟著。 他已經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只是沒有電壓的概念,只能一遍遍的去嘗試,控制雷法的強度。 “簡單的鹽就能煉出假銀,創造這個煉金術的人,簡直是天縱之才啊?!彼吻涓锌?,如果能與這位人才結交,他的生命創造計劃或許能得到巨大的突破。 這時,一位白衣踏著樓梯來到第七層煉金術師扎堆的地方。 白衣是司天監弟子的制服,乍一看沒什么區別,不同點在胸口。煉金術師的胸口繡著火爐。 這位來到第七層的弟子,胸口繡著的是草藥,這代表著,他是術士第九品醫師。 又稱醫者。 “師兄,剛才有個捕頭來找采薇師姐,還帶了句話:許七安有難,速救?!?胸口繡草藥的弟子說:“我尋思著可能是有什么緊要的事,是采薇師姐的友人求助,所以特地上來告知一聲?!?許七安宋卿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了。 “那人還有說什么?” 胸口繡草藥的弟子,將手里的深藍色封皮的書遞過去:“只留下了這本書?!?“這字簡直丑出天際了”宋卿接過,翻開第一頁,立刻就被雞爪般扭曲的字給辣到眼睛了。 開篇第一頁就一句序言,他凝神細看: 等價交換,煉金術不變的原則愛德華艾爾利克。 ps:短什么短,讀書人的事,怎么能叫短。是簡潔??! 第二十五章 救兵 等價交換宋卿的腦海里像是一道閃電劈過,靈魂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了。 這種沖擊感,就像傳世詩詞對于讀書人。 等價交換是煉金術不變的原則! “是的,沒錯,是這樣的”宋卿低聲自語。 每當他成功煉制出某種事物的時候,相應的,原材料就會消失,或者轉化成其他東西。 這種現象一直存在著,可是很少人會注意到?;蛘咦⒁獾搅?,可是沒有想太多,沒有想的這么深刻。 “當年老師教我們煉金術的時候曾經說過,煉金術的本質不是“變幻”,而是轉換!” “等價交換,原來是這個意思” 提綱挈領般的一句話,讓這位煉金術的狂熱愛好者忍不住戰栗。 平復了激動的心情后,宋卿開始思考“愛德華艾爾利克”這幾個字代表的含義。 是名字嗎? 哪有這么奇怪的名字。 是暗號,還是某種煉金術領域的暗語? 想不通,一時心癢難耐。 宋卿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頁,專業又耐心的閱讀扭曲難看的字體。 開篇第一句是:走進煉金術的世界! 這是在教人踏入煉金術的領域? 好狂妄??!宋卿心說。 煉金術從來都是言傳身教,口口相傳,天資聰穎者一年半載就能入門,天資愚鈍者,三五十年都一事無成。 司天監至今都沒有一套正經的教科書。 但是,開篇序言的那句話,給了宋卿足夠的耐心。 “第一節:物質的變化和性質,自然界中存在著許多肉眼看不見的例子,這些例子構成物質,物質之間存在著多種互相作用,也不斷發生著的變化” “我將這種變化歸類為:化學變化和物理變化” 宋卿看著看著,陷入了沉思。 化學是什么。 原子是什么。 我在看什么。 為什么每個字我都認識,可它們組合起來后,我就看不懂了? 圣人的經典還有集注呢,為什么到你這里,什么都沒有?! 但是,宋卿不是一無所獲,他敏銳的察覺到,這是一部舉世無雙的天書。 它闡述了世界的本來面目,指出了天地萬物最本質的結構。 宋卿身體微微發抖,有一瞬間,他想撕了這本書,這是神才能知曉的奧秘,凡人不該窺探。 可內心深處,又有一股力量在支持者他,那是人類最原始的求知欲。 煉丹房內一片寂靜。 白衣們面面相覷,不敢出聲打擾,對于宋卿師兄變幻莫測的臉色深感擔憂。 “師兄又在思考什么令人無法接受的煉金術了吧?!?“是啊,去年他試圖把貓的血肉煉成樹,這樣砍掉頭也能重新長回來,但被監正老師禁閉了一個月?!?宋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邊恐懼著,一邊興奮著,看著看著,他眼睛猛的一亮,因為他看到了關于如何煉制稅銀的煉金術詳解。 步驟一:首選要過濾鹽水,提純出氯化鈉精鹽。 步驟二:蒸干鹽水,析出結晶,用八百攝氏度的高溫熔化。 步驟三:注意!這一步驟是煉制稅銀的關鍵,成功與否,就在這里。 宋卿雙方放著精光,終于,終于要解開困擾他和師弟們許久的問題了。 這真是一本神書啊。 宋卿發現已經到頁尾了,他口水蘸在指尖,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頁。 一片空白! 宋卿:“???” 沒有了?! 后面就沒有了? 第三個步驟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沒有記載,這本書是誰寫的,這種斷章式著書是要千刀萬剮的。 宋卿一口老血噴出來。 宋卿張了張嘴,忘記了什么,沉聲道:“這書誰送來的?” “沒注意?!?“沒聽?!?“忘了?!?師弟們的回答異常的真實。 宋卿立刻下樓,找到之前接待王捕頭的那名弟子,詳細追問經過。 這是一個交換宋卿分析后,得出這樣的結論。 “師兄,你到底怎么了?!卑滓聨煹軅冏分聵?。 “這書有什么問題?” 宋卿臉色無與倫比的嚴肅,掃過眾人的臉,“諸位師弟,聽我說。這是一個,讓司天監飛速崛起的機會。是千載難逢的機遇,煉金術或許會迎來前所未有的輝煌?!?綿羊亭。 兩輛馬車緩緩駛在官道,分別坐著剛剛口吐芬芳結束的兩位大儒。 許新年與一眾同窗騎乘馬匹,墜在馬車后面。 “我剛剛不該說實話?!痹S新年有些懊悔。 兩位大儒吵的唾沫橫飛,眼見就要大打出手,許新年直言不諱的說:其實老師和慕白先生只是為了得到一首傳世詩吧。 場面曾經很尷尬。 雖然阻止了兩位大儒掐架,但許新年也意識到說實話是不對的。 “娘說的對,我向來不會說話,得改!”許新年進行著人生里第n次自省。 他手伸出懷中,摸了摸那快溫潤的玉佩,許新年欣然遠眺,正高興著,視線里出現一匹疾馳而來的身影。 俄頃,那身影的輪廓便映入眼簾,是父親許平志。 許新年愣了愣,一夾馬腹,掠過馬車迎上去。 “爹,你怎么來了”說完,許新年心里一沉,父親的臉色讓他察覺到事情很糟糕,盡管他對此一無所知。 許平志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告之許新年。 周侍郎的公子當街調戲妹妹差點縱馬踏死鈴音大哥被押到刑部許新年腦子一熱,氣血倒涌。 “年兒,你大哥的生死就靠你了?!?“爹你別急?!痹S新年諸多念頭閃過,很快就有了主意,調轉馬頭,逼停了馬車,高聲道:“老師,慕白先生,辭舊有事請求?!?簾子掀開,張慎和李慕白探出腦袋,“何事?” “家兄有難,請老師和慕白先生出手相救?!痹S新年將父親告之的事復述了一遍。 張慎盯著他,沉聲道:“是那位寫出“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才子?” 他聲音嚴肅認真,似乎這很重要。 “正是!”許新年點頭。 張慎剛要說話,邊上馬車里的李慕白出言截斷:“辭舊,你兄長的事就交給我吧,你與你老師先回學院?!?“哼!”張慎冷哼一聲:“閑雜人等,不要多事。我學生的事我會處理?!?許平志喜出望外,沒想到兒子的面子竟這么大。 “老師,慕白先生,家兄被帶去刑部了,請速去,遲恐生變啊?!痹S新年急道。 這個時候就不要斗嘴了。 ps:第一,上一章的摘星樓寫錯了,是觀星樓,已改。 第二,綿羊亭那章,那首別董大是七言絕句,只有兩聯。七言是七律的一種,但七律是四聯。前面的就不改了,這里打個補丁。 第三,感謝大佬“詩修”的盟主打賞。 第二十六章 德行 李慕白忽然揮了揮手,駕車的車夫被一股清風拖起,輕飄飄的落在路邊。 李大儒拽住馬韁,親自駕車,徐徐道:“此乃千里良駒,能日行千里?!?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拉車的本是一匹尋常的棕馬,此刻,忽然亢奮的長嘶一聲。 棕色的皮膚之下,一條條肌腱凸起,身軀膨脹,眨眼間就比尋常馬匹高大了近一倍。 李慕白的馬車絕塵而去。 張慎冷哼一聲:“你也下去?!?他把駕車的車夫送到路邊,自己取代位置,拽住馬韁,沉聲道:“這馬又大又壯,不但是千里駒,還有六條腿?!?同樣的異變再次發生,這匹黑色的馬也和它的同類一樣,身軀膨脹,肌肉虬結。 不同之處是,它的腹部血肉分開,骨骼生長,神經交織硬生生的長出了兩條新的馬腿。 黑馬六蹄如飛,揚起一片塵埃,后發先至,追上了李慕白的馬車。 “老賊,你過于無恥,哪有六蹄的馬?!崩钅桨状笈?。 “我說有就有?!?“好,那我這匹馬是八蹄的?!?“哼,無恥老賊非要跟我搶弟子是吧,我這馬車輕如薄紙,隨風飛!” 一陣風刮來,張慎的馬車輕飄飄的宛如薄紙,隨風飄向遠方。 李慕白不甘示弱,喝道:“我的馬車會駕云?!?一團白云平地而生,黏在車轱轆上,把馬車送上了天空。 許平志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直到兩輛馬車消失在天際,吞了吞喉嚨: “讀書人可真能吹牛逼啊?!?許新年望著天空,心生向往,喃喃道:“這不是吹牛,這是儒家五品:德行!” 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來自監正大人酒后的嘲諷:儒以文亂法! 刑部監牢。 許七安戴著枷鎖,盤坐在破爛草席上,背靠著冰涼的墻壁。 嗅著空氣中的濕冷腐爛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府衙的監獄里。 按照以前從案牘庫翻閱的資料,京城衙門欺男霸女的例子不勝枚舉,這些破事兒,根本傳不到皇帝老兒的耳里,便被壓下來了。 上達天聽四個字能重如泰山,不就是這個原因嗎。 可這是京察期間啊,不怕政敵攻殲嗎許七安呵了一聲:“速戰速決的干掉我,再以全家性命逼迫二叔忍辱負重,不就擺平了嗎?!?“我錯了,中產階級固然過的滋潤,但只要惹到那些大人物一次,就萬劫不復?!?“想要活出人樣,我得擁有權力和力量?!?哐當走廊盡頭的鐵門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一名獄卒領著兩名持刀的甲士來到柵欄前。 “帶你吃斷頭飯了?!豹z卒嘲諷的笑著。 他打開門后,沒有進去,反而后退了一步,喝道:“死出來?!?兩名甲士雙手按住了刀柄,眼神戒備。 盡管戴上了特制的枷鎖和腳銬,但對方依舊是個煉精巔峰的武夫,絕望之下做困獸之斗的話,他們幾個也會有危險。 “你最好老實點,配合我們,你也不想我們射穿你的手腳筋,然后拖你出去吧?!?許七安沉默片刻,起身。 刑部孫尚書正伏案處理事務,卷宗、折子堆積如山。 忽然,他似心有所感,抬頭望向窗外。 俄頃,兩個黑影飛速而來,輪廓漸漸清晰,是兩輛馬車,一輛乘著清風,一輛騰云駕霧。 兩輛馬車并駕齊驅,爭先恐后,一齊降落在刑部衙門的大院中。 雄壯的馬匹在落地的剎那,終于力竭倒地,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生機,抽搐著死去。 刑部衙門當差的士卒立刻圍了上來。 身穿緋袍的孫尚書皺著眉頭迎來,他有著一張方正的國字臉,皺眉凝神時,透著一股嚴肅。 “純靖兄,謹言兄,你們二人到我刑部何事?!?孫尚書還算可期,雖然國子監和云鹿書院的爭斗由來已久,但兩位大儒聯袂而至,足以讓他擺出端正態度。 張慎拱了拱手,沉聲道:“刑部今天抓了我一名弟子,叫許七安,勞煩孫尚書放人?!?抓了云鹿書院的學生? 云鹿書院的這群老東西最護短了孫尚書道:“刑部管理刑獄之權,不會無緣無故抓人。請兩位說清楚?!?他沒有立刻答應,雖然國子監在官場上將云鹿書院打壓的抬不起頭,那是因為國子監是朝廷官辦學院。 云鹿書院自然斗不過國子監,朝廷不用你的人,你能如何? 可這不代表云鹿書院是可以任意捏揉的軟柿子,云鹿書院掌握著儒家修行體系,是天下學子心中的圣地。 學院先生們護短是出了名的,所以,只要沒有真的作奸犯科,刑部的官員是不會主動找茬的。 不等兩位大儒說話,幾名差役慌張的跑了過來,大聲道:“尚書大人,外邊來了一群司天監的白衣,硬闖衙門,我們攔不住” 孫尚書和在場的刑部官員循聲看去,一群白衣飄飄的司天監弟子橫沖直撞的涌入刑部衙門。 為首的是一名胸口繡丹爐的男子,濃眉,高鼻,黑眼圈似乎終年不退。 司天監監正的四弟子宋卿。 對方來勢洶洶的氣焰讓孫尚書眉頭緊皺,喝道:“爾等擅闖刑部,已經觸犯了律法,還不速速退去?!?宋卿停下腳步,作揖,淡淡道:“尚書大人,我們來此是向刑部要一個人?!?聽到這話,孫尚書心里一跳,有了猜測,沉聲道:“何人?!?“許七安,今日剛被刑部無故捉拿?!?又是許七安,這人到底何方神圣,同時引來云鹿書院的大儒,以及司天監的白衣。 在大奉,沒有人愿意得罪監正,即使是自詡儒家正統的云鹿書院,被愛喝酒的監正嘲諷以文亂法,也捏著鼻子認了,沒有試圖對監正大人使用以理服人。 “怎么回事?許七安是誰,怎么從沒聽過這號人物?!?“你孤陋寡聞了吧,稅銀案知道嗎,破案的就是許七安?!?“但此人只是個武夫,怎么和儒家還有司天監扯上關系了?!?“奇怪,咱們刑部抓他干嘛?!?過來圍觀的刑部官員們交頭接耳。 孫尚書招了招手,悠悠讀書 uutxt喚來一名刑部官員,問道:“今天刑部有緝拿一位叫許七安的犯人?” 那名官員低聲回了一句,然后匆匆跑開,俄頃,捧著一疊案牘回來。 “尚書大人,緝拿文書里沒有許七安這個人?!?沒有?孫尚書臉色一沉。 “誰去抓的人?” “這個下官倒是知道”那官員眼睛一轉,瞄向人群中的一位青袍,“是黃郎中?!?唰一道道目光投射過來。 那位返回刑部后,只來得及喝一口茶,還沒向侍郎公子邀功的,穿青袍的黃郎中心里一涼。 PS:下班后坐在電腦前碼字,碼著碼著,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著了。延遲了更新。 抱歉,今天有點累了。 第二十七章 提人(第一更) 孫尚書冷冷的斜來一眼。 黃郎中如墜冰窖,低著頭,倉惶的走了過去。 “大人,事出突然,卑職沒有來得及取緝拿書,主要是因為此人是名武夫,同時是御刀衛許平志的侄兒。有畏罪潛逃的能力?!秉S郎中心說尚書大人的大嘴巴子距離我只有六尺距離,但我能在零點零一秒內甩鍋。 “周公子派遣扈從遞交訟書,說有賊人當街毆打他,還說要讓他血濺五步” “事出緊急,卑職決定先將人拿下再說,免得潛逃?!?有司天監的白衣和云鹿書院的大儒在場,他不敢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雙方當街毆斗,本就是各大五十大板的事兒。 他除了沒有緝拿書,一切都是按規程辦事。在刑部,回頭補緝拿書的例子比比皆是。 司天監的白衣們皺了皺眉頭。 李慕白與張慎相視一眼,前者上前一步,沉聲道:“圣人曰:君子當誠?!?噗通,噗通,噗通 黃郎中只覺自己心臟在劇烈跳動,血液沖到臉皮,因為說謊而慚愧,無地自容。 他厭惡說謊的自己,精神在激烈抗議,抗議他的卑劣行為。 嘴巴也憤怒的脫離了他的意志,不受控制的開口說話:“周公子要整死許七安,讓他死在刑部大牢,以泄心頭之恨!我,我想賣周公子一個人情?!?舒服了黃郎中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沁出汗水。 周圍響起嘩然聲,在場有十余位刑部官員,看向黃郎中的眼神,有的是不屑,有的是鄙夷,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搖頭嘆息。 “卑鄙無恥,本官明日定要寫折子彈劾你?!毙滩拷o事中頓時來勁了。 五品德行境孫尚書不動聲色,掃了眼臉色煞白,目光呆滯的黃郎中,吩咐手底下的官員:“傳我話去,把人放了?!?鐐銬的嘩啦響聲里,許七安被帶到刑訊室,周公子換了一聲靛藍色的袍子,厚實又不顯得難看。 他大馬金刀的坐著,一只腳踏在椅子上,被許七安踩裂的耳朵裹著白色的細布。 穿藍色大褂,領口袖口有著金色滾邊的清瘦老者,站在他身側,瞳孔銳利的盯著許七安,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此外,還有兩名獄卒站在一堆刑具邊,幸災樂禍的審視著許七安。 錦衣公子揮了揮手,一名獄卒從懷里摸出一張紙,甩在許七安面前。 “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周公子眼神睥睨:“認罪畫押;嘗試一遍這里所有刑具,然后認罪畫押?!?許七安看一眼,認罪書上的內容大致是:長樂縣衙快手許七安,因為在街上與周立發生口角,起了殺心,依仗武力出手害人,重傷了周立。隨后捕快趕至,快手許七安落網 當街行兇,對方還是戶部侍郎的公子,我如果簽字畫押了,最輕的都是流放,姓周的運作一下,判我一個菜市場斬首都有可能這是不給我留活路啊。 許七安收回目光,看著錦衣公子:“簽字畫押,少受皮肉之苦?” 周公子嘴角一挑,像是玩弄螻蟻一般,戲謔道:“不,我給你的選擇是:先畫押再受刑。還是先受刑再畫押?!?幾名獄卒哈哈大笑。 許七安臉色陰沉。 他越是這樣,周公子越開心,就喜歡別人憎惡他,偏偏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嘖嘖,嚇人,真的嚇人?!敝芰⑿呛堑溃骸瓣愂?,鐐銬牢固嗎?萬一這個賊人忽然暴起殺人,怎么辦?” 清瘦老者笑道:“少爺放心,一只螻蟻而已,老奴一巴掌就能拍死?!?“那我就放心了?!敝芰⑵鹕?,走到刑具堆面前,侃侃而談:“這里有二十四種刑具,每一樣都能讓人疼到極致,偏偏傷不了性命,是刑訊逼供的利器?!?“我不會殺你,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聽說,打更人的大獄里有足足一百零八種刑具,被關進里面的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可惜你無福享受,嘖嘖,可惜啊?!?許七安不可避免的看向刑具,有布滿鐵釘的座椅,有銹跡般般的鋼針,有常年沾染鮮血變的暗紅的鐵鋸林林總總,每一樣都透著殘忍和血腥。 許七安喉嚨滾動了一下,臉色蒼白下去。 按時間算,司天監的采薇姑娘應該已經收到王捕頭的通知為什么還沒趕到是不愿意救我? 不對,那本書我寫的非常有誘惑力,但凡是煉金術師,看完都應該抓心撓肝般的難受,迫不及待想看接下去的內容。 再不來救我,就算我最后能活下來,這一套刑具用完,我人也廢了許七安額頭開始沁出汗珠。 他是個正常人,也會感到恐懼。 周公子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臉色,見狀,非常滿意。 這種戲耍耗子似的游戲,讓他沉浸其中,萬分享受,繼續道:“聽說你自幼被二叔許平志養大,感情一定很好?!?“嗯,我有理由懷疑,這件事是你和你二叔一手策劃的?!?他查過我許七安額角的青筋凸起。 “這周公子,認罪書上沒寫啊?!币幻靡蹫殡y道。 “蠢貨,重新寫一份就好?!绷硪幻z卒罵道。 “那還等什么,就在這里寫,當著他的面寫?!敝芄硬翊笮?。 笑聲回蕩在刑訊室,忽然,禁閉的鐵門被打開,一名獄卒領著一位青袍官員進來。 那位青袍官員掃視一眼,見到許七安身上沒有血跡,完好無損,無聲的松了口氣。 “把人給我提走?!?終于,終于來了許七安如釋重負。 刑訊室的幾名獄卒下意識的看向周公子。 “這位大人,我們在審訊犯人?!敝芄幽抗鈴南笳魑迤返那嗯凵砩吓查_,注視著官員的臉,神色有些不悅。 青袍官員陰陽怪氣的笑道:“這里是刑部,不是戶部,周公子想審犯人,回戶部審吧,如果戶部也管刑獄的話?!?說完,喝道:“幾個狗東西,沒聽我說話嗎,把你給我帶走?!?PS:今天三更,把這段劇情給寫完,老這樣你們看著也累,嗯,就當是先還一個盟主的加更了。就先還秀兒吧。畢竟是朕后宮里的老人了,先翻他的牌。 上架后三千字打底,按照我寫妖二代時的尿性,四千字一章都是常態,到時候希望看到你們刷:賣報的又長又持久。 第二十八章 拍死我這只螻蟻(第二更) “慢著!”周公子喝住了獄卒,怒視著青袍官員: “此人當街行兇,欲置我于死地,我是苦主?!?他瞇著眼,意味深長的說:“這位大人,莫要多管閑事?!?對方是個正五品,與他父親無法相提并論,宛如云泥。但人家到底是刑部的官,跟戶部沒關系。 周公子也不好把話說的太死,只希望對方能意會到,不管怎么樣得罪一位侍郎的公子,是極為不智的。 官場最忌樹立沒有必要的敵人。 沒想到這位青袍官員一點都不怵,反而嗤笑一聲:“周公子這話,出去跟尚書大人說吧?!?周公子皺了皺眉,與老者眼神交匯,陳叔低聲道:“孫尚書與老爺素有交情” 后半句話的意思是,如果沒有意外之事,他是不會過問的。 反之,就是有問題了。 不甘心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走的周公子緊緊跟在后面,只要問題不大,他就立刻把許七安抓回來,直接用刑,弄死這小子。 走出刑部大牢,明媚的陽光照射,許七安瞇了瞇眼,緩解瞳孔的不適應。 他隨著那位青袍官員來到刑部衙門的大院,院子里圍著不少人,有穿各色官袍的刑部官員;有十幾位穿白衣的年輕人;有兩輛馬車以及死去的馬匹;有兩位風骨清奇的儒衫老者。 同樣看見眾人的周公子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周公子聽見鐐銬嘩啦的聲音停了下來,那個該死的許七安頓住腳步,回頭,一字一句道: “你該慶幸沒有對我用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監正新收的弟子?!?老者臉色大變。 周公子的表情瞬間失控。 這不可能,他不可能是監正的弟子。 可是看到滿院的司天監白衣,周公子和老者保持了沉默。 許七安沒搭理兩人,徑直上前,掃了白衣們一眼,意外的沒看見采薇姑娘。 那個鵝蛋臉的對A小美人不在? 王捕頭把煉金術秘籍送到了,可是采薇姑娘不在但司天監的煉金術師們看到了書本的內容,所以趕來救我? 又或者是采薇姑娘有事脫不開身,拜托同門來救我!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鐐銬嘩啦聲里,“許七安見過幾位師兄?!?師兄?宋卿愣了愣,審視著許七安:“書是你寫的?” 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許七安點點頭:“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等離開了刑部,師兄想問什么,寧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看到許七安與司天監白衣交談,周公子表情有些呆滯,他僵硬的移開目光,打心底不愿相信這是真的,疾步走到孫尚書身邊,低聲道: “孫大人,司天監的人” 孫尚書瞥了他一眼:“找我要人的?!?周公子身子一晃。 清瘦老者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他真的是監正弟子?!這不可能,而且如果他是監正弟子,稅銀案的事根本不可能禍及許家。 稅銀案??! 清瘦老者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是稅銀案后被監正收為弟子呢。 他確實解開了稅銀的秘密,煉出了假銀,這樣一個無師自通煉金術的天才,監正見才起意,破例收徒的可能性不是沒有,甚至很大。 況且,不是監正弟子,憑什么讓這群白衣集結此地。 這時,清瘦老者注意到了沉默不語的兩位大儒,以及死狀詭異的馬匹。 他凝神看了片刻,忽然身軀一震,認出了兩位云鹿書院的大儒。 清瘦老者喉嚨滾動一下,“尚書大人,那兩位大儒” “也是來要人的?!睂O尚書面無表情道。 周公子臉龐僵硬,一點點的扭頭,看向了老者。 “你就是許七安?” 許七安轉頭看去,說話的是一位穿灰袍,蓄山羊須的老者。他心說老大爺您哪位啊。 “我是辭舊的師長?!绷硪晃凰{袍老者說道,他笑容溫和的打量許七安:“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墒悄銓懙??” “晚輩拙作,讓前輩見笑了?!痹S七安道:“字寧宴?!?向陌生人介紹自己的“字”是最基本的禮儀,因為直呼其名是很忌諱的。你如果不介紹自己的“字”,潛意思就是不想與人結交。 藍袍老者臉上笑容愈發深刻。 “此間事了,我們先離開刑部?!蹦沁?,宋卿忍不住催促道。 立刻就有獄卒上前,解開許七安的腳銬和枷鎖。 “好!”許七安點點頭。 司天監的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目的達到,人要回來了,他們無比期待接下來的會談。 李慕白和張慎兩位大儒也不愿繼續久待,因為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激烈的爭奪戰。 “呼!” 見許七安跟著眾人離開,周公子如釋重負,心里產生不愿意承認的忌憚和后怕。 “等一下!”許七安忽然停住腳步。 司天監和兩位大儒看著他。 “我還有件事要處理?!痹S七安拱了拱手,轉身走向周公子,經過獄卒身邊時,劈手奪過木板狀的枷鎖。 “你,你想干什么?”周公子驚的連連后退。 “許七安,我父親是戶部侍郎,你敢動我?你敢在刑部動手?孫大人,孫尚書,快拿下這賊人陳叔,救我” 砰! 許七安掄起枷鎖,兇狠的砸在周立腦袋上,斷木橫飛。 周公子雙眼翻白,直挺挺的朝后倒去,殷紅的鮮血從頭發里流淌出來。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看著清瘦老者:“拍死我?!?全場寂靜! “當著我師兄們和刑部諸位大人的面,當著兩位大儒的面,拍死我這只螻蟻,快點?!?臉上涌起的怒火如潮水般退去,清瘦老者僵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 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啊果然只有官二代才能對付官二代,律法的公平公正僅限于小人物之間許七安沐浴在初冬的陽光里,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剛離開刑部衙門,許七安看見長街盡頭,兩匹快馬疾馳而來,是許二郎和許二叔。 父子倆同樣看見了被司天監白衣簇擁著的許七安,許二叔緊繃的臉色明顯松了下來。 司天監的人怎么會在這里許二叔眼里閃過疑惑。他本身是練氣境巔峰的高手,參加過山海關戰役,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對司天監的術士奉若神明。 許新年勒住馬韁,不漏痕跡的審視了堂兄一眼,微微松口氣,深深作揖:“多謝老師,多謝慕白先生?!?許七安只得先朝司天監的眾人拱了拱手,然后與堂弟一起,再次向兩位大儒作揖。 李慕白惋惜道:“如此詩才,怎么就做了衙役呢,寧宴啊,有沒有興趣來云鹿書院,修儒道?!?認識不到兩刻鐘,寧宴都叫上了張慎補充道:“恰好可以拜在老夫門下?!?許七安:“???” 第二十九章 辭舊,大哥待你不?。槊酥骼钆逶萍痈?他看了堂弟一眼,后者面無表情。 “兩位前輩厚愛,寧宴誠惶誠恐,只是我修的是武道,年少時雖讀書,而今學業卻是荒廢了?!痹S七安摸不清狀況,不敢答應。 “無妨,讀書治學是一輩子的事,怎么都不晚?!崩钅桨仔呛堑膿嶂窖蝽?。 竟然對我如此厚愛許七安震驚了。 他想了想,靈機一動,再次看一眼堂弟,笑道:“也是,學海無涯,晚輩讀書確實有天賦,承蒙兩位先生看中。我若去了書院,必定后來者居上,超過辭舊?!?許辭舊一聽,“呵”了一聲,語氣驕傲:“老師與慕白先生看中的是你的詩詞,比如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說完,二郎臉色一僵,不敢去看老師和李慕白,微微低頭。 綿羊亭送楊恭之青州楊恭原來是這樣啊許七安套路了一波高傲毒舌屬性的許二郎,聽見這話,心里就有數了。 再一沉吟,便明白了兩位大儒的心意。 這確實是名垂青史的捷徑,參考一下汪倫同學就知道,這位仁兄就是把李白舔舒服了,輕而易舉的就名垂千古,流傳至今。 由此可見,舔也是一門技術活。 古代舔狗,舔基友舔到名垂千古。 現代舔狗,舔女神舔到一無所有。 崇古貶今,不冤枉。 云鹿書院的官場之路艱難無比,當不了大官,自然寫不進史書。這時候就更突顯出許七安詩詞的作用了。 糟老頭子壞的很許七安嘴角一抽,有些不服,因為人家收徒不是看中他一表人才和人品堅挺。 而是饞他的詩。 兩位大儒皮糙肉厚,笑容不變。 許七安沉吟一下:“多謝兩位先生抬愛,寧宴一心向學,就卻之不恭了。近日突發靈感,醞釀了幾首好詩,等了卻眼下這樁事,再去云鹿書院拜訪兩位老師?!?兩位老師許辭舊的堂哥,倒是比他本人要心思玲瓏許多李慕白微微松口氣,臉上多了笑容。 如果硬要和張慎搶弟子,對方有許辭舊這層關系,自己勝算其實不大。 許七安這番話,說的漂亮。 “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在云鹿書院等你?!睆埳髡f完,深深看了眼許新年: “辭舊啊,修身先養性,你開竅有一年了,遲遲無法突破到修身境嗯,回家把圣人語錄抄錄三百遍,一旬后給我?!?許新年如遭雷擊。 “老夫一步三十丈?!睆埳鬓D身,一步跨出,直接消失。 李慕白故意炫技,腳尖在身周畫了一個圈,看了許七安一眼,沉聲道:“老夫三寸之內,不屬于此地,屬于城門口?!?說罷,他身影突兀消失。 許七安瞪大了眼睛! “辭舊,這兩位大儒是什么境界?” 許新年還沒從三百遍圣人語錄的絕望中掙脫,許二叔道:“聽年兒說,是儒家五品:德行?!?他把在城外見到的一幕,興致勃勃的分享給侄兒。 只要我牛皮吹的夠大,世上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許七安又震驚了。 許新年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懊悔的看了眼套路自己的許大郎,沒好氣道:“德行境能規范人的行為舉止,用言語操縱他人?!?“此境最核心的能力是初步掌握了言出法隨的真諦,能一定程度上篡改事物的規律,因此它還有一個名字,叫以亂法?!?“當然,像兩位大儒那樣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德行境能做到?!?兩個武夫聽的心馳神往,許二叔遺憾道:“各大體系都有神異,只有武夫好勇斗狠?!?所以是粗坯驕傲的儒生許新年考慮到兩個粗坯的輩分都比自己高,有充足的理由動粗,便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接著,他發現堂哥眼神灼灼的看著自己。 “二郎” “嗯?” “哥平日待你不薄?!?“大哥說這話之前,請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大哥有一事相求?!?“說?!?“他日,二郎到了德行境,我需要你一個承諾?!?“二郎要對我說:大哥的貂蟬在哪里?哦,大哥的雕纏在腰上?!?“你下賤!”許二郎拂袖而去。 許平志聽了侄兒的話,陷入了沉思。 許七安要去一趟司天監,許平志父子去了長樂縣衙,許二叔臨走前囑咐女兒要留在長樂縣衙的偏廳等待。 首次來到觀星樓,這座京城最高建筑,許七安嘖了一聲,饒有興致的打量。 “以前來過觀星樓嗎?!彼吻鋯柕?。 “第一次?!?“可你的樣子似乎并不驚訝?!彼吻鋸脑S七安的眼神里看到了平平無奇四個字。 但凡是第一次見到觀星樓的人,都會覺得這是雄起壯麗的奇跡。 它的地基是尋常房屋的兩倍高度,它的柱子比皇宮的盤龍柱還要粗壯數倍,它的磚塊比人還高 它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是大奉王朝一年稅收的三分之一。 而最讓司天監眾人盈利為傲的是,觀星樓的高度是舉世無雙的,世上再難有人能建出比它更高聳的建筑。 司天監的煉金術師與工部聯手設計、建造,耗時12年,天底下獨一份。 因為我見慣了高樓大廈許七安笑道:“我二叔常說,我自幼心有靜氣,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這也許就是天賦?!?宋卿眼睛一亮,振奮道:“只有這份靜氣,才配與我謀事?!?許七安看著對方的黑眼圈,感覺自己或許說錯了什么話。 在觀星樓七層見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褚采薇,她穿著鵝黃色的裙子,坐在一張桌案邊,案上擺琳瑯滿目的食物。 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許七安腦子里浮過這個梗。 “你怎么又惹事兒了?!瘪也赊逼沉诉@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小捕快,腮幫鼓鼓的,含糊不清的打了個招呼。 “你之前不在觀星樓?”許七安已經從宋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到長公主那兒打秋風了?!瘪也赊钡?。 許七安剛好餓了,很自來熟的坐在桌案邊,伸手去拿雞腿。 啪 褚采薇小手一巴掌扇開他的豬蹄,大大的杏眼充斥著警惕:“沒吃飯?” “嗯?!?“宋師兄你帶他回去吧,吃完飯再送回來?!?我仿佛看到了許鈴音長大后的模樣!許七安一口槽卡在喉嚨里,不知道該不該吐。 “你怎么跟姓周的打起來的?”褚采薇吃著吃著,忽然問了一嘴。 “我帶妹妹逛街,姓周的瞧上她姿色了?!?“你妹妹漂亮嗎?” “跟你不相伯仲?!?“那確實是美若天仙,不似人間凡物?!?許七安抬頭看了她一眼,陽光透過墻壁的氣孔照射進來,秀美的鵝蛋臉煥發著健康、溫潤的色澤。 眼睛是又大又圓的杏眼,清澈明亮,如含星子,許七安很少見到這種有幾分二次元味道的眼睛。 這顏值和我上輩子是天作之合 “稅銀案已經結束了,你知道是誰掉包了你二叔的稅銀嗎?!瘪也赊彼蔽割^。 許七安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小捕快?!?褚采薇抬眸看來一眼,又低頭啃了一口炸的外皮焦脆的烤鴨,“掉換稅銀的是御刀衛的千戶陸淐之,還有戶部度之主事鄭新?!?“所以?”許七安挑了挑眉。 “我聽說,戶部侍郎周顯平是他們的靠山?!?“?。?!” 臥槽特么許七安忍不住想爆粗口。 腦海仿佛有電流劃過,他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 所以,在聽到我自報姓名后,姓周的鐵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因為我破解了稅銀案,壞了他老子的大事。 他要打擊報復。 不,也許今天發生的事,本來就是他蓄謀已久周侍郎的府邸在內城,兩地相隔遙遠,姓周的偏偏遛彎遛到許府附近? 除非他是特意在許府附近徘徊姓周的查過我,那怎么會不知道玲月的長相調戲良家女子是演戲,真正的目的是找茬,借這個由頭整死我。 許七安背后仿佛有冰涼的蛇爬過,心里升起一絲寒意。 第三十章 化學課 姓周的看著只是個沒啥腦子的紈绔子弟啊,裝的這么像? 未必是裝的,紈绔子弟不代表沒腦子,他很好的利用紈绔子弟的手段,挑事、利用關系、屈打成招試圖把我一套帶走。 并且,這樣做的后遺癥很小。雖然京察臨近,但整死一個微不足道的胥吏;縣衙捕快,難不成還能撼動戶部侍郎,堂堂正三品? 只是姓周的沒想到,我不但和司天監搭上關系,甚至還讓云鹿書院的大儒親自出面想到這里,許七安有種走鋼絲的驚險感。 “從我破了稅銀案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得罪戶部侍郎,被動的卷入其中。 虧我還想著遠離皇權,當一個妻妾成群的富家翁,過著枯燥樸實無華的生活。 如果不是二郎正好要送詩給學院長輩,要不是我前些天忽然心血來潮憑著記憶寫了一點化學知識我可能已經涼了。 甚至連自己被弄死的真正原因都不明白,只當是惹到了紈绔二代?!?接二連三的巧合疊加,讓我度過了這次危機是運氣??!許七安抽了口涼氣,忽然心里一動:“采薇姑娘,你會望氣?” “嗯?!瘪也赊毖氏伦炖锏氖澄?,“八品術士叫做望氣師。望氣術是我們術士最基礎的能力。后續的種種神異,都建立在望氣的基礎上?!?她說起自己的修煉體系,顯得健談、興奮,嘰嘰喳喳說:“但是,你知道為什么術士的九品不是望氣師而是醫者么?” 許七安搖搖頭,捧哏似的追問:“總不是你們術士都有一顆救死扶傷的心吧?!?褚采薇挺直小腰桿,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似乎很享受當老師的感覺,說道: “世間萬物都有氣數,其中以人為最,人生八苦、七情六欲都是氣數。醫者救死扶傷,不可避免的會沾染生老病死,久而久之,便會誕生出一雙可以看穿氣數的清瞳?!?我就喜歡這種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姑娘許七安說:“那你能看看我的氣數嗎?” 褚采薇用手帕擦了擦小嘴,凝眸審視著他,黑亮的眼睛里迸發出清氣,一點點占據瞳孔。 在清光繚繞的雙眼凝視中,許七安靈覺被觸動,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俄頃,褚采薇眼里的清光消退,她臉色如常:“氣數淡紅中夾雜著黑氣?!?“什么意思?” “紅色,代表著你是吃官家飯的。但色澤偏淡,說明你是底層胥吏。黑氣則是厄運的象征,這點我想你深有體會?!?許七安皺了皺眉,試探道:“難道就沒有其他顏色?比如象征天命之子的顏色?!?“你這話在我面前說便好,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就是大不敬之罪。除了皇帝,沒人敢自稱天命之子?!瘪也赊背粤艘惑@,大不敬也就罷了,這人哪來的底氣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 巨龍巨龍你擦亮眼,好好再看一次?。?! 她看不出來,可能是段位問題,或者我的歐皇體質與氣數無關許七安表面神色自若,心里念頭起伏。 啪! 褚采薇又是一巴掌打開許七安拿食物的手,鼓起腮,表達自己的不高興:“你等我吃飽嘛,吃飽了再給你吃?!?許七安看一眼被干掉一半的豐盛食物,暗自揣測她現在的肚子是懷胎幾月的程度。 “對了,戶部侍郎如今處境如何?”許七安端正坐姿,不去看食物。 “戶部給事中前些日子彈劾周侍郎,折子被陛下壓下來了?!瘪也赊钡?,頓了頓,她補充: “那兩人畏罪自殺了?!?所以是沒證據?但這年頭,皇帝真的想搞死誰,其實不需要證據,大家自由心證也有可能涉及當黨爭了或者皇帝另有想法額,朝堂的事我不了解,畢竟沒有接觸過,得找一個官場老油條探探口風 于是許七安旁敲側擊的打探起來,但褚采薇對朝堂之事并無興趣,沒有給出有價值的信息。 “哎呀你好煩,我們司天監不過問朝堂之事的?!北粏柕募绷?,她就柳眉倒豎,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我好像打擊到她當老師的自尊心了許七安識趣的不再多問。 “這一桌多少銀子?”許七安吃的不亦樂乎。 酒足飯飽后的褚采薇板著手指算了半天,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嗯?”許七安抬頭。 “我給了店家4兩銀子,找回我一兩三錢60個銅板?!瘪也赊笨鄲赖溃骸澳俏业降谆硕嗌馘X呀?” 皺著眉頭的樣子很可愛,讓許七安想起了七歲小姑娘做數學題時的模樣。 “”許七安沉吟沉吟:“我也不知道?!?一兩銀子等于八錢,一錢等于一百文。因為不是10:1的比例,所以大大增加了計算難度。 看她的樣子,大概只識字,但沒有學過算術。 所以許七安就不逞這個英雄了。 褚采薇一聽,眉眼彎了起來,感覺許七安是個同類。 “那你破案的時候怎么算的那么好?!?“我想了很久?!?“哦?!瘪也赊倍⒅骸澳愫孟癯缘牟婚_心?” “不是,味道一般而已?!?“瞎說,這是醉心居是南城那一片最好的酒樓了?!?“我吃過更好吃的?!?褚采薇眼睛刷一下亮起了。 許七安接著說:“你有空到我家里來,我做好吃的給你?!?煉丹室。 一群白衣圍在實驗器具前,盯著宋卿操作。 薄如蛋殼的瓷杯架在火燭上炙烤,蒸汽裊裊,瓷杯里的水蒸發殆盡,析出結晶。 宋卿彈了彈指間,一簇明艷的火苗裹住結晶,緩緩熔化。 “上輩子要是有這技能,彈指點煙,絕對是泡妞利器啊”許七安有些羨慕花里胡哨的術士。 氯化鈉結晶熔化,宋卿露出了凝重之色,過去無數次里都卡在接下去的環節里: 雷擊! 宋卿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許七安。
最新章節:第568章 恒星戰艦
更新時間:2022-06-28